自從轉基因食品問世以來，關于其安全性的爭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當社會大眾的目光都聚集在轉基因食品對人類的影響時，很少有人會關注動物食用的飼料是不是轉基因產品。

近日，麥當勞承認在歐洲市場的麥樂雞和雞肉漢堡中使用了轉基因飼料喂養的肉雞。

昨日，麥當勞德國公司發言人索伯致信《第一財經日報》稱，從今年第二季度起，麥當勞針對27個歐洲國家市場，將不再要求其肉雞供應商“完全使用非轉基因飼料”。

麥當勞同時對一個國際環境組織——綠色和平組織承認，由于非轉基因飼料供給不足，該公司使用的部分肉雞是用轉基因飼料喂養的。這也意味著，該公司已經打破了2001年時許下的“在歐洲市場上避免轉基因飼料”的承諾。

這一消息在歐洲引起軒然大波。而中國市場是否也存在使用轉基因飼料的現象？

《第一財經日報》記者多方采訪了解到，目前國內絕大多數豆粕和玉米飼料都是轉基因產品，而且普遍無標識。

中國大部分都是轉基因飼料

本報記者從國內多家豆粕和玉米飼料生產商處了解到，目前國內豆粕飼料的原材料主要來自美國、巴西等地進口的大豆，而玉米飼料的原材料主要來自國內。

中國農業大學食品科學與營養工程學院院長羅云波向《第一財經日報》記者證實，在中國市面上的禽畜類飼料大部分都是轉基因飼料。“大豆榨油后的豆粕基本上都是用作飼料，還有大量的轉基因玉米，國家也明確主要是加工用途，也可用來生產飼料，所以轉基因飼料在中國并不稀奇，全世界也是如此。”羅云波說。

“粗略估計，如果不是全部，也是非常大的比重。”綠色和平組織農業與食品安全項目主任王靜如此形容中國市面上的轉基因飼料。

一位畜牧業資深人士表示，目前不論國內還是國外，只要是較大規模畜禽養殖，大部分都在使用轉基因大豆榨油后的副產品豆粕作為飼料原料。但因為是飼料用糧，沒有在較大的范圍內引起大眾的關注。而且，隨著多年來國內飼料需求量的不斷增長，單純依靠國產大豆、玉米已經完全無法滿足國內市場的需求。

根據作物年度統計資料，1990年前中國幾乎沒有進口大豆。隨后，中國開始從國外進口。1995年之后，進口量快速增加。海關數據顯示，2013年中國進口大豆6338萬噸，同比增長8.6%。進口部分超過需求量的八成。

且進口大豆和本土大豆價格上有“天壤之別”，山東淄博正旺飼料銷售有限公司的銷售部經理江濤說。

“目前進口大豆4000元左右/噸，黑龍江的大豆一噸接近7000元，貴了將近一半。”江濤告訴記者，可黑龍江的大豆通常都作為主糧出口至歐洲或阿聯酋等阿拉伯國家，“中國人吃不起。”江濤說。

中國轉基因飼料普遍沒標識

在歐洲很多消費者對轉基因持疑點態度，因此在整個歐洲對轉基因飼料的使用和標識有嚴格的要求。但是《第一財經日報》記者采訪了解到，目前國內轉基因飼料普遍沒有任何標識。

“我們只看海關的檢測報告，不會追究是不是轉基因。” 廣西玉林市今朝飼料廠總經理吳其鋒告訴本報記者，從事飼料生產二十多年，至今沒有人提過“是不是轉基因”的問題，而他的產品——飼料也自然不會有轉基因標識，下游的禽畜養殖戶也沒有要求，“政府部門也沒有強調這個東西”。他說。

江濤也告訴本報，目前飼料生產行業對是不是轉基因，沒有強制要求。

2001年，國務院頒布《農業轉基因生物安全管理條例》，同時衛生部與農業部都據此出臺了配套規章。2002年，衛生部頒布了《轉基因食品衛生管理辦法》，農業部頒布《農業轉基因生物標識管理辦法》，均對轉基因標識作出要求。

根據《農業轉基因生物標識管理辦法》，包括轉基因大豆、玉米、油菜、棉花、番茄這五大類的種子及其直接加工品共17種需要進行轉基因標識。

羅云波向本報記者解釋，所謂“5類17種”標識的是最終產品，所以轉基因飼料飼養的禽畜是不需要標識的，飼料可以標識，但標識也是針對養殖戶；對消費者來說，飼料不是直接產品，而是間接產品，不需要標識。

各國的轉基因標識

歐洲消費者對轉基因的態度一直非常抵觸，在歐洲的市面上鮮見轉基因食品，但在羅云波看來，這并不意味著歐洲就沒有轉基因食品。

全世界不同國家對轉基因的標識辦法各有不同。

美國和加拿大是自愿標簽制度，FDA（食品和藥物管理局）對此的原則是：標簽不應該造成對已經證明是安全食品的不正確的負面理解，標簽上的所有表述都應該公平、開放并且得到大眾的正確解讀。

歐盟、日本、中國臺灣地區以及中國要求強制標識。不同的是，前三者是定量標識。歐盟要求所有轉基因食物均須附有標簽，包括加工食物。如果傳統食物意外地混雜了超過0.9%的轉基因物質，亦須加上標簽；日本和中國臺灣的這一閾值為5%。

“所謂實行定量標識的國家，實際上都在吃轉基因食品，只不過老百姓不知道。”羅云波向本報記者表示。

0.9%這一數字看起來不大，但“基因轉移只是食物中的滄海一粟，0.9%想要達到太難了。”羅云波說。

他認為，這種“定量標識”實際上是當地政府所玩的“數字游戲”。而中國采用定性標識，也就是“有”則“標”之。

轉基因飼料安全性之辯

據綠色和平組織測算，一個麥當勞的雞肉漢堡如使用非轉基因大豆飼料喂養僅比用轉基因飼料貴1歐分（約合0.085元人民幣）。不過，麥當勞在承認這一新政策的同時也強調，這一改變將不會影響其食物質量。

“到目前為止，麥當勞要求其肉雞供應商，不得使用具有轉基因來源的飼料（大豆粉、玉米），”索伯稱，“但是在德國和國外的肉雞供應商告知我們，由于非轉基因飼料供應量不足，自今年第二季度起，它們出于成本考慮，將無法保證達到麥當勞的上述要求。”

索伯稱，上述變化將不會損害麥當勞餐廳所供應食品的質量和安全性。WHO不久前表示，轉基因飼料對肉、乳和蛋的質量和安全性沒有影響。

歐盟自1998年批準轉基因玉米，在歐洲種植和上市獲得授權的轉基因玉米就有23種、油菜3種、土豆1種、大豆3種、甜菜1種。除了極少數是作飼料或工業用途，絕大部分都是用于食品。2010年共有10種轉基因作物拿到了許可；2012年，西班牙、葡萄牙、捷克、斯洛伐克、羅馬尼亞5個國家批準種植轉基因作物（ISAAA）。

日本連續多年都是全球最大的玉米進口國、第三大大豆進口國，2010年日本進口了1434.3萬噸美國玉米、234.7萬噸美國大豆，其中大部分是轉基因品種。

美國作為全球最大的轉基因作物產地之一，其轉基因玉米和大豆的種植比重超過90%。

綠色和平德國在2000年開始就開展了項目，推動大型食品公司和零售商（超市等）承諾使用非轉基因飼料，德國、奧地利和瑞士等歐洲國家早就有很濃厚的消費者意識，直到目前，仍有93%的消費者要求尊重他們的選擇權。綠色和平德國辦公室負責人里姆柯特女士對本報記者表示，該組織和消費者反對轉基因飼料，源自其關心生物多樣性。她說：“拉丁美洲需要保留一定量的非轉基因作物的種植，而不是全部被轉基因作物占領。事實也證明，轉基因作物在拉丁美洲的種植導致了農藥的過量使用和對環境的其他損害。一旦飼料全部為轉基因大豆占據，消費者將徹底喪失其選擇非轉基因飼料制成品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