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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7點多,剛退休的馬阿婆牽著牙牙學語的小孫女來到陸慕農貿市場。雞蛋攤檔前,和攤主寒暄了幾句,阿婆撇了撇嘴,嘟囔著:“蛋都要吃不起了!”
雞蛋,尋常百姓餐桌上的常見食物。一枚雞蛋從雞窩拾起,到中間商批發出去,再擺上菜場的攤位,最后到達千家萬戶的廚房,“身價”層層加碼。蘇州市場的雞蛋多數來自鹽城,還有從廣西、江西、安徽等風塵仆仆進入市場。市場與產地,兩個端口,雞蛋每斤的價格分別為4.2元和7.5元,相差了1.78倍。
為了探尋4.2元到7.5元之間的層層加價鏈條,記者從江西產地,一路追蹤粘著雞毛的洋雞蛋從被雞窩拾起到分級批發、再到零售的過程,還原雞蛋的“身價”之旅。
地點1:
江西泰和縣文田鎮
洋雞蛋每斤4.2元
“誰再說雞蛋漲價都是讓養殖戶賺走的,誰就是混蛋!”電話另一頭,武世翰顯然憤怒了。因為在一天前,他剛剛將100件(每件雞蛋360個,重量約21.1公斤)雞蛋以180元/件的價格賣出去,這樣算來,一斤雞蛋大約4.2元。每件雞蛋的價格比一個月前跌了20元,100件就少賺2000元。
“折老本了,養雞場賺的都是血汗錢,起早摸黑,疫苗、飼料、人工、都在漲。”面對鋪天蓋地的雞蛋漲價的新聞,武世翰有苦難言:“飼料價格1.6元/公斤的時候雞蛋160元一件,現在飼料價格漲到2.7元了,雞蛋才180元一件,你說哪個漲得快?”
68歲的武世翰是江西文田鎮上的一位蛋雞養殖戶,養殖面積3000多畝,今年領養了1萬只蛋雞。
武世翰告訴記者,他的雞苗都是從廣西梧州孵化場販過來的,運費也是一大筆支出。武給記者算了一筆賬,從小雞—中雞—蛋雞的成長過程,一只雞每天要吃掉80克飼料。每公斤雞蛋意味著他要付出2.5公斤至2.7公斤的飼料,飼料價格每漲一成,雞蛋的生產成本就增加15%。
“飼料每漲1分錢,意味著每天就要多支出幾百元。”武說,現在平均一公斤雞飼料的價格漲到2.7元,一公斤雞蛋至少要賣到7元才保本。
為了讓賬目更清晰,武世翰還特意給記者算了一個雞蛋的成本。
一只蛋雞從雞苗到淘汰的周期基本在72周,504天,一個蛋雞平均每天耗費的飼料為80克,飼料的平均價格為每公斤2.7元,養殖過程中每只雞的疫苗0.5元,藥品0.5元,雞苗價格為4.5元,在72周內,蛋雞平均產蛋為280個。那么一只蛋雞在產蛋期的養殖成本就是504×0.08×2.7=108.8元,加上雞苗4.5元,疫苗和藥品1元,總共為113.36元。平均到280個雞蛋上的成本為0.404元。這個成本還未將飼養過程中產生的人工,水電費等計算在內。
“按照180元/件的市場價,算下來每個雞蛋為0.5元,除去0.404元的成本,一毛錢都賺不滿。”武世翰呵呵苦笑。他指出,雞蛋的漲價是市場規律在起作用,養殖戶不是雞蛋漲價的源頭。因為禽流感、氣溫的升高,今年的雞蛋比往年要高,他們甚至賣過250元一件的雞
蛋到深圳去的。但是相對來說,利潤反而不多,因為雞蛋漲價的步伐沒能趕得上飼料及人工價格上漲的速度。
地點2:
南環橋批發市場
批發價5.8~6.8元/斤
連續一周的陰雨天,南環橋批發市場的路變得泥濘不堪。
武世翰的雞蛋,還有部分鹽城的雞蛋,要走上蘇州市民的餐桌,先要被運到位于東方大道的南環橋批發市場。這里,是蘇州市最大的農副產品集散中心,也是洋雞蛋進城的中轉站。
每天清晨八九點,鹽城、連云港等本省及江西、安徽、河南等外地雞蛋的拖掛車就聚集而來。
在一輛掛著蘇J(鹽城)牌照的拖掛車右側,光著膀子的金明禽蛋批發店的老板,吆喝伙計們手腳麻利點。記者的拜訪顯然讓粗獷的老板有些不爽,“小姑娘,回去好好學習,賣雞蛋累命來著,又不賺錢”!幾經軟磨硬泡,老板怏怏然指著一筐雞蛋說,“這樣一筐洋雞蛋25斤147元,土雞蛋29斤235元”。粗略算,洋雞蛋和土雞蛋的批發價分別為5.88元、8.1元。
“雞蛋批發價越高,只有壞處沒有好處,我們反而更不賺錢。”距金明禽蛋批發店幾步之遙的朱金弟態度則溫和很多。身穿舊色藍灰工作服的朱金弟,剛將10來筐雞蛋搬進一輛面包車,神色略顯疲憊。他告訴記者,剛運走的雞蛋是市區的飯店訂的,老客戶了。他這里的雞蛋批發價,洋雞蛋6.8元/斤,草雞蛋則為8元,價格相比幾個月前漲了三分之一。
“唉,不過價格漲了,銷量卻減了不少。”快50歲的朱金弟一聲嘆息,并表示,經營雞蛋批發七八年了,每年的七八月份雞蛋都會上漲,氣溫的升高造成蛋雞產蛋率下降,加之今年年初禽流感的影響。較之月初,價格還漲了一點,但是銷量卻下降了五分之一,“價格一上揚,市里的飯店和超市量就少了”。
朱金弟還給記者算了一筆賬,他一斤雞蛋就賺個差價。鋪頭的年租金在10萬左右,還要支出3000元/月的人工費,算下來一年也賺不了幾個錢。
記者從南環橋官網18日公布的數據獲悉,洋雞蛋價格創歷史新高,自8月份以后,價格連續出現幾次上漲,目前洋雞蛋批發價格已漲至12.4元/公斤,比上周五價格上漲5%,比月初價格上漲13%,比去年同期價格上漲24%。
洋雞蛋價格上漲的主要原因,一是原產地雞蛋貨源依舊偏少,量少價漲;二是中秋節臨近,月餅進入生產加工期,雞蛋需求量增加,帶動雞蛋價格上揚。
地點3:
市區農貿市場和超市
每斤6.5~10.9元
從南環橋批發市場到市區農貿市場,這是蛋雞養殖場的雞蛋進城的最后一個環節。這環節中,洋雞蛋最大漲幅近50%;草雞蛋的價格上漲幅度最大——翻了一番。
“阿要雞蛋,蘇北直接運過來的,7塊5一斤。”陸慕農貿市場內順吉副食品店的老板阿吉向記者推銷收銀臺的雞蛋。阿吉稱,他家的雞蛋和別家不一樣,直接從東臺運過來,少了中間商,價格更優惠。
而在市場內擺攤的其他幾家的洋雞蛋卻比阿吉家還便宜一元。土雞蛋還分圈養和散養,后者比前者價格要高出2元左右。
記者又從市區的鳳凰老菜市場、歐尚、華潤萬家等大超市實地調查獲悉,因為雞蛋品種、市場位置等不同,洋雞蛋的零售價格在每斤6.5元至10.9元之間浮動,其中以每斤6.5~7.5元居多。而超市雞蛋多以包裝好的為主,價格也相對較高,在歐尚一款土雞蛋每500克高達17.45元。
在鳳凰街兜售土雞蛋的陳阿婆說,近幾個月來,雞蛋價格漲最快,現在漲到了12元/斤。橡皮桶里30斤雞蛋,要賣2~3天,價格高了,買的人都會猶豫不決。
蘇州統計局公布的數據信息顯示,7月,蘇州市區居民消費價格總水平(CPI)比6月上漲0.8%,比去年同月上漲2.6%。雞蛋成為繼豬肉后的CPI上漲的又一推手。以前一個雞蛋平均下來6毛錢左右,現在漲到8毛了。